茸茸一团奶甜仓

·爱意纵横到他在你体内走私浪漫·

皆非

KISS IN THE MOONLIGHT.

 

 



 

立夏了,柏林却还是只有十几度,只有白天悠悠绵长。尽管白天的气温有时会悄悄爬上三十度,但黑夜昏昏降落时,凉意还是伺机上涌。柏林的夏天甚至不需要空调,比首尔舒服得多,首尔的夏天闷热又多雨,除了要小心惹上热感冒以外,还要小心空调病的光临。

 

这是权顺荣即将在柏林度过的第三个夏天,不可避免地,他又被柏林的昼夜温差折腾出了季节性感冒。

 

权顺荣睁眼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里塞了秤砣一样坠坠下沉,鼻子也不通气,只能靠嘴巴小心翼翼地呼吸。头一阵一阵地刺疼,无数根银针扎在大脑皮层上,放空了他浑身力气。想要再次强行入眠,奈何嗓子里吞了一块干棉花一样,又涩又痒,吸进去的空气都成带刺的小刀,剐得喉管生疼。他只得起身,不情不愿地趿拉着拖鞋去客厅找水喝。


结果站在客厅里捧着水壶大眼瞪小口半天也没喝上一口,水壶里面空荡荡的,一滴水也没有。总是这样,快三年了,随手晾开水的习惯还是没有养成。

 

怪谁?怪李知勋。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李知勋替他打理妥帖的,不论是平时还是生病。

 

算一算,他们分手也快三年了,没了李知勋,权顺荣大病小病全靠一身傲气硬扛。

 

泄气地盖上水壶盖子,权顺荣胡乱抓了两把头发,转脚重新钻进被窝里。睡吧,权顺荣这么洗脑自己,睡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了,睡他个昏天黑地,睡醒感冒就全好了。

 

事实上他的确只想睡觉,没力气烧水,没力气吃东西,更别说出门买药。

 

离别就是这样的,溃烂的温情再不能碰触柔软,久病不愈拖成顽疾,即使坦然接受折磨,手心残留的也不过是十指撕裂后连心的痛。


李知勋是真的狠厉决绝,甚至是梦里都不放过他。


梦里的黑暗比夜色都浓。

 

权顺荣是被嘈杂的手机铃声吵醒的,醒来时候看到窗外天已经黑去大半,他才惊觉自己睡了几乎整整一天。眯起惺忪睡眼,待他勉强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后,才慢悠悠地按下接通键。


“喂?”

 

“在干嘛?今晚有空吗?我和崔韩率在中央车站铁桥下的露天酒吧等你。”


电话那边是全圆佑,刚一接通就是一连串炮轰,与其说是通话,不如说是通知,自顾自通知完,都不等权顺荣张嘴回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挂了电话,跟大半夜不合时宜来电不容置辩命令你起床加班的厚脸皮上司一模一样。

 

不,全圆佑应该用不要脸。操,这货真听不出来他现在是个病号吗?通话结束,权顺荣快把手机屏给按碎了去。

 

全圆佑是他来到柏林第一年结识的一个韩国人,异国他乡难得遇一位同胞不免多了层惺惺相惜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在得知全圆佑是个富二代之后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前后大概也就不到半天时间吧,在夜幕降临亲眼目睹全圆佑那缕不安分的灵魂后。那时的权顺荣也不过一个刚毕业选择继续深造的愣头青,最烦帅哥和有钱的帅哥。

 

崔韩率是他们的同班同学,美籍韩裔,混血,结合了韩国人和美国人长相中各有的优点,生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是为数不多权顺荣也认证的帅,索性叫他“率哥”。事实上崔韩率还比权顺荣小两岁,但试问谁不愿意为帅哥放下身段和面子呢?浅金色的卷毛,盈盈一双大眼融进深邃海蓝,权顺荣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终于明白什么叫玉树临风,万物不及。连他都忍不住在那张脸上多留恋一会儿,更别说全圆佑长得也不差,标准韩式冷都男,俩人夜生活一开始,光是站着就是世间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老实说他们三个凑在一起打麻将还三缺一呢,也不知道这俩人每次通宵浪都要捎带上他算个什么事儿。他对比基尼大胸没兴趣,对风骚肌肉猛男更瞧不上,因为这两样,他一样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感冒让脑子绣掉还是困意让意识飘散,权顺荣盯着熄灭的手机屏思量良久,还是认命地掀开被子去摸索地上七零八落的衣服。

 

天知道权顺荣为什么乖乖来赴约,为什么要顶着头昏脑胀的状态坐在这里吹风。全圆佑和崔韩率大概半小时前去吧台点酒,不出所料的话,现在应该抱着哪个金发碧眼的大胸女郎快活去了。

 

权顺荣靠在椅子上愤愤地暗骂两个不靠谱的白眼狼,百无聊赖从裤兜里摸索出一条烟卷。

 

其实他戒烟很久了,不成想三年前刚一到柏林这坏习惯就找了回来。贪恋上火星一明一灭间得微妙色差,吸进肺里的是冰凉火焰,吐出来的是缥缈的雾。尽管酒精和尼古丁没法缓解感冒顿涩的难受,但至少可以驱散一点混乱的愁绪。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烦躁,大概是细菌促使体内白细胞在疯狂死亡吧。

 

说来柏林是一个被森林湖泊环抱起来的绿岛,雨季褪去空气中的草木气息后就变得生机勃勃。这片土地悄然屹立了无数个世纪,静默又炽烈,馥郁倾诉沉重往事,这座城的每一方土壤每一颗沙砾都藏匿一份深沉,是属于每个柏林人的心事。五月的夜柏林还残留不住白日的暖阳,凉风乍起,卷着面前施普雷河上咸腥的潮湿气扑面而来。烟雾苦涩干燥与氤氲水汽交融,似水似火倒映苍白,鼻尖有植物根茎散发的土腥味萦绕,硬生生把欧式哥特河畔意境揉进了中式草药捣罐里。

 

也没什么特别的人文情怀,其实坐在施普雷河畔闻到的腥涩、头顶洒下的清白月光,纷纷都与站在首尔汉江边上感受到的无差。均匀间隔的几盏路灯替潮湿江面髹上粼粼浮光,一对倒影湿漉漉的,挨在一起,合抱着往下坠落。

 

记忆中认真去汉江边上游玩只有一次,起因是为了载着李知勋去汉江桥上看月亮。

 

中二病,李知勋当时这么评价权顺荣。

 

至于月亮是什么样的权顺荣已经记不大清了,破碎记忆中能拼凑起来的只有机车疾驰的高速车道,霓虹灯快速后撤拉扯出的模糊条状光带,耳边呼啸而过的鹤唳风声,李知勋死死闭着眼睛,前胸紧贴他的脊背,两手无意识地箍住他的腰侧,衬衣被揪出深深浅浅的不规则褶皱。

 

掌心温度很高,烫得权顺荣皮肤呼吸沸腾,他在前面突然就变得兴奋起来:“知勋啊,睁眼看看首尔的夜吧!”

 

李知勋哪有心情欣赏,小小一只藏在权顺荣脊背后面不成音调地叫骂:“权顺荣!你他妈给我开慢点!”

 

那晚的月辉柔和流转,扑簌簌全数落进了李知勋眼里,他的眼睛闪烁有词像一盏千年古灯,似乎透过这一轮瞳月,也能轻易窥探彼此眼底深深潜伏的斑驳往事。其实当时的月亮并不好看,没有李知勋一身奶白色针织衫明媚温柔,也没有李知勋眉目暗藏的星辰灵动,更没有李知勋一双淡唇柔软馨甜。


真的也没什么,柏林天上坠坠欲落的月色也是一样寡淡无味。

 

细碎的流沙银河斜躺在青色天宇,如今的柏林即便是笼上夜色也无法恬静,柏林墙内的年轻人更习惯以繁杂的音乐,无度的性欲以及不舍昼夜的派对来排遣现实世界的荒诞和空虚。

 

真好,柏林所有人都是中二病。

 

柏林人喜欢将夜生活限定为疯狂的蹦迪,一小时内肾上腺素的飙升能让人尝到死亡前狂欢的快感,还喜欢把夏天限定为无尽的酒水,随地而卧一饮而尽能让人分秒内感受体魄分离的舒爽。权顺荣一开始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这里的酒文化,毕竟韩国的啤酒种类并不多,度数也不高,然而德国偏偏以酒出名,形形色色的啤酒让人眼花缭乱,没点酒量底子还真不敢随便在街上乱晃。

 

权顺荣自认为不是个贪杯的人,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有明确地知道自己酒量在哪,倒不是说他自制力多强,只是养了两年的习惯实在改不掉。李知勋不会喝酒,说是沾杯就倒也毫不夸张。所以权顺荣从来不敢独自喝多,没了他,这小祖宗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权顺荣的私心却是,他喜欢李知勋喝酒。

 

首尔的夏天黏腻得让肋间肌和横膈膜几乎无法正常运作,阳光刺眼像一口油锅,权顺荣从小到大风雨无阻地在南扬州撒欢长大,像一滴带着风露的水,跳进去,炸开锅。所以对这种天气,他早已习以为常,也就是出身汗洗个澡顺带换身衣服的事儿,可李知勋不一样,自称釜山真男人却生成分筋错骨的单薄,通体都是不见光的白皙,牛奶浸出来的一样,怕光怕晒还怕热,他说他不喜欢出汗,不喜欢黏黏的感觉,夏天就该待在房间里吃西瓜吹空调,哪里也不去。

 

吸血鬼,权顺荣腹诽,怎么吃起冰激凌也不怕糖水黏黏的化一手呢?

 

权顺荣是真的怕李知勋这样在宿舍里躲一个夏天躲到全身器官发霉,文俊辉总吐槽权顺荣双标是一点没错,他还不是一边教训着李知勋不能养成这种怪异的习惯,一边自然地掏出电话拨通外卖号码。二十岁真是个好年纪,可以不纠结是非对错,默契绝佳,一个拿起电话,另一个头也不回地报出早就在心里草拟好的美食清单。

 

于是一盒蜂蜜芝士无骨炸鸡,一盒葱丝甜辣雪花炸鸡,两罐冰啤,一部冗长的老电影就成了两人夏天宿舍生活的标配,尽管他们经常因为要点双拼还是分开点单份意见不统一而拌嘴,但庆幸的是,他们都不排斥冰啤酒。

 

权顺荣盘腿坐着一口一口小啄,李知勋一手肘着大鸡腿往嘴巴里海塞,一手就着冰啤酒大口大口往胃里送,提醒再多次别喝太多也放耳旁风,顶着一路红到耳根的面颊,簇起眼角冲权顺荣砸嘴,小虎牙笑咧咧荡漾在空气里,明朗艳压整个夏日午后烧红的云霞,他的脸藏在啤酒罐后面,沾上酒色柔软得如同漫长晨昏线,是在无意识地撒娇,用软糯的鼻音把想说的词句一个一个往外蹦。

 

这谁顶得住?喝醉的李知勋多可爱,会漫无目的地说一些平时完全不会说的臭屁话。再连篇累帧的妙趣电影也分解不开权顺荣的思绪,喝醉的李知勋多好看,比电影里翩翩的白衣少女蓦地一笑回眸都好看,电影讲得什么一概不知,满脑子都是微风带来柠檬盐汽水,清爽可口到没有锋利尖锐的味觉棱角,尝尽毫不自知的伶俐烂漫,像独自享受的一颗草莓冰激凌球,明目张胆地喜欢。

 

李知勋总能牵绊住权顺荣的全部视线,把他悄无声息拽进一个悠长缠绵的梦,阳光争先恐后攀上视网膜,一阵柑橘香夹带百香果的酸甜气引诱他梦魂颠倒,爱被折叠成一张银盐感光的旧胶片,声色形容面面俱到。


还好,宿醉后的他们总能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醒来。

 

想的有些多了,意识漂游很久,再回神的时候全圆佑和崔韩率已经落坐,屁股还没热乎就先眉飞色舞一阵激烈讨论,一句话离不开三个主题,刚刚谁胸比较大,谁身材比较好,谁比较好撩。这样的夜生活实在让权顺荣兴致缺缺,尽管他参与不进去,但总归是要打发这无聊又枯燥的夜。


全圆佑叫嚷着组织起一局王者荣耀,权顺荣摇头,坚定拒绝了这个需要目不转睛集中在手机屏幕流光上的费神活动。全圆佑白了他一眼低骂一句扫兴,扭头跟崔韩率大开杀戒去了。

 

柏林就是这样,引诱所有人疯狂入幻,普天之下都活像八十年代那场放纵的尾声,时代和老派都刻入新式的热情与疯狂。权顺荣甚至无法分辨,是柏林的夜晚太过喧闹,还是首尔的夜晚太过单一。柏林是一群陌生脸孔彻夜狂欢的孤单,首尔是一张俏白面目稚嫩鲜活的热烈。

 

李知勋也爱打游戏,不是沉迷,就是单纯自娱自乐,权顺荣作为一个电子白痴非常不喜欢李知勋的游戏时间,把他晾在一边的时候他胃里都快熬起醋了。权顺荣怎么可能清闲得住?他故意枕到李知勋白花花的大腿上,使劲朝李知勋怀里拱,不满地撅起嘴吐槽:游戏有什么好看的,游戏人物有我好看吗?你看看我不行吗知勋。

 

权顺荣一会儿挠挠李知勋胳膊,一会儿戳戳李知勋鼓囊囊的腮帮子,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埋在李知勋后颈软肉上撩拨性地啃咬,讨来一顿追打是家常便饭,偶尔闹腾劲儿过了会被李知勋黑着脸躲开,当然,小猫咪心情好的时候也可能落得一个湿糯亲昵的吻。血液里都是来势汹汹的情色欲望,心头血滋养的小玫瑰一瞬间盛放,花瓣凝着娇艳鲜红,惊天动地一场引人发醉的爱欲风雨就要来临,李知勋是玉露琼浆,他如愿以偿地干杯饮尽,与他每一寸皮肤热切相融。

 

一切都是美好的,柏林是,施普雷河是,月色是,回忆也是。权顺荣又回想起李知勋的嗓音,轻盈中夹杂了少许的沙哑,像是盛夏暴风雨后温润升腾的热气泡,飘起来,里面充斥恰如劫后余生的记忆,碎裂后,过分欠缺的氧气甚是窒息。

 

卖艺人站在铁桥下悠然地自弹自唱,两岸灯火交相辉映,哨岗搁浅在远方如同一段坏死的过往。环绕的探照灯在黑夜的皮肤上踽踽独行,来往的游船穿梭在施普雷河的浩渺之上,中央车站载着轰鸣的列车要匆匆驶向何方,冰天雪地的莫斯科还是典雅隽永的巴黎,抑或者灯红酒绿的慕尼黑,两盏照明灯似乎是谁离去半生归来时破碎的眼。

 

权顺荣恹恹地垂着眼皮,眼瞳捧起月琢的粼粼波光,有一瞬间昏沉的脑袋竟愈发地清醒起来,依稀能听到瑟瑟风声穿越浩瀚林海,桥墩长久浸泡涓流侵蚀出陈旧声响,这里面混合腐烂的味道,他被长久的清苦包裹,烟草味还没燃尽,失魂落魄便浓稠地向着心头高歌猛进。

 

月光穿过雾霭漏下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今夜月色真美,他感叹,我们的灵魂散在各个角落,却还能望着同一个月亮。

 

即使不是满月,我也很喜欢;即使不是火星木星,我还是很喜欢,喜欢和你一起越过水光潋滟的汉江,一起望穿首尔灯火通明的夜。

 

那夜所有的清辉朦胧都在李知勋身上辗转,蒸腾起的水雾淹没他干涸的眼眸,倾倒出一片汪洋大海,暮色里他的睫毛似轻颤的蝶翼振翅欲飞。李知勋在斑斓交错的风月里压着嗓音开口,他不苟言笑地跟权顺荣讲,如果月亮消失了,地球就会失去潮汐力,没有了潮汐自转就会变快,自转变快地壳就会不稳定,地壳不稳定火山就会爆发,黄赤交角会消失,四季也会随之逝去。

 

权顺荣听得云里雾里,揉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无奈地笑:“傻,月亮是不会消失的。”

 

“是啊,月亮不会消失。”李知勋兀自笑笑,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无厘头。


沉默片刻,他又转过脸,眼睫下有银白斑驳翕动,漂亮的眸光里水光玉潋,带着点颓然,他认真地,又问了一句:“那你呢?”

 

“嗯?”

 

“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月亮,地球会荒芜的,你知道吧?”

 

无处可寻的落寞,语气和着夜风淡淡消散了。李知勋缓缓抬眼的过程里,眼泪翕动着透明而诗意的薄膜,自阴影密布的睫羽沙层间丰盈而出,浓郁的咸涩滑坠至唇角凹陷的低谷,光斑耀动如寂静的海,其间有柔光,还有星星涌动的波影。他真的不死心,颤着声继续寻求答案:“权顺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权顺荣说什么呢?权顺荣什么也没说。他出不了声。

 

此刻他多痛恨自己抽烟的坏习惯,喉咙里像梗着枯蓬断草,唇焦舌燥一词一句都漏不出。权顺荣就无力地看着李知勋眼里翻覆的黑云铺天盖地袭来,湿漉漉为他降下一场磅礴大雨。看起来难过极了,抽噎得连身子都直不起,茫然无措的双手遏制不了渐至殷红的眼眶,他看见李知勋无助地蜷在一起,隐忍抽搐着肩颈将撕心裂肺的痛哭吞咽。

 

权顺荣试图扯开嗓子叫喊,可他听不到一丁点自己的声音,怎甘心就这么轻易让上帝捂住了耳朵。歇斯底里喊出的一声李知勋撕裂无尽的黑夜,权顺荣猛然坐起身子惊觉脸上早已泪渍纵横,口中有丝丝甜腥味聚集而来,这场噩梦里,他不知何时咬破了自己干裂的嘴巴。

 

纱窗透进黯淡星屑,一团黑暗中权顺荣摸索着下了床,他拖着有气无力的步子挪到窗边,撩开雾白的纱帘远望,感冒带来的似梦非梦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月还是那轮月,幽幽凝视着凌晨水汽弥漫的柏林城。

 

今夜月色真美,权顺荣想。

 

只是月色再美,他都不宜赏月。

 

 

【END】

  

勋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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